两只鹦鹉

两只鹦鹉

汤碧峰

寒假快结束了，开学前几天，儿媳带孙子去逛月河花鸟市场，买回来两只鹦鹉，一只黄的，一只芦花的，一起买回还有鹦鹉住的新屋――鸟笼。我和他奶奶反对养鸟，太脏，可儿媳说：儿子说是爷爷同意的。我什么时候同意啦?孙子说过他同学家养了两只鹦鹉，他也想要，当时不知是怎么应付他一下，想不起来了，可孙子一口咬定是爷爷同意的。

我倒并不是嫌脏不喜欢，而是买来就是爷爷的事，又是养鱼、养蚕、养乌龟，种花、种草、种庄稼，爷爷忙不过来了。可既然买来，只能帮孙子照看小鸟。每天早上清鸟粪、洗鸟笼、喂小米，洗笼时小鸟在水池边拍翅膀。孙子要看它们在阳台上飞，小鸟不听管教，自己不会进笼子，又抓不住它们，只好用网兜，抓住了还很凶，咬你手。

四月份，孙子从学校感染了病毒，咳嗽反反复复，好了又发，医院检查后说是新冠，不久他奶奶也感染上了，自测后也是新冠，孙子和爷爷睡，看样子是躲不过去的，果然爷爷开始了，也是咳得利害，反正就当感冒治，爷爷没去医院检查，自己吃感冒药。

这咳嗽也是反反复复好不起来，那天夜里半夜咳醒，一下子透不过气，嗓子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，拼命哈好长时间才缓过气来，于是都不敢睡着了。第二天是星期天，赶紧去医院，呼吸科的周副主任说是气管痉挛，有办法的，让我吃药和雾吸治疗。那天雾吸用完了，我以为好一些了没马上去医院，当天晚上又窒息了，半夜去挂急诊。

急诊医生说，你这是哮喘，危险，要住院。我说先不住院，做雾吸，急诊医生写上病历：自己拒绝住院。星期天我去周医生那儿门诊，她也说最好住院，问题有点严重，可我不想住院，每天要接送孙子上学。于是配了吸入粉雾剂，一天两次，十二小时有效。又配给我气雾剂，抢救用，发病时对着喉咙喷一下，马上就通了。

开好药方，她想起了什么，问：养动物了吗?我没整明白：什么动物?猫狗之类的。没有，没养猫狗，有一只乌龟。乌龟没关系。还养蚕。蚕也没关系。还养了两只鹦鹉。什么?鹦鹉?就是鹦鹉引起的，立即处理掉，送人、放生，有毛的都不行，引发过敏。周医生叫了起来。

回家后立马让儿媳将鹦鹉送人，孙子哭了，奶奶说：你是要爷爷还是要鹦鹉?孙子哭着说要爷爷。于是儿媳将鹦鹉带去单位，送给了她养鸟的同事。

配的药吃完了，去看医生，周医生不在，高医生看。他说吃的药没什么用，只要吸粉雾剂就行，用完了再配，吸三个月。三个月过去了，我以为好得差不多了，停了两天，没想到又发了，只好再去周医生那儿。她不认识我了，可一看病历就马上说：你就是那两只鹦鹉。我说鹦鹉早处理了。

周医生说不是你想停就能停药，要先检测，再减量，也不是说三个月就好了，要看病况。听说我在暑假期间，去山里住了几天农家乐，又叮嘱我不要去山里，不要去公园，呆在家里不要出去。家里的被褥、床单、枕巾全要洗过。我说什么呀，老妻有洁癖，定期洗床上用品，早洗过几遍了。

又过了一个月，去检测，化验血和肺功能检测，当天不能完成，要预约，她让我周三去病区找她。星期三检测报告出来，去呼吸科B区找周医生，她又不认识我了，问你干嘛?看报告才说：噢，你是那两只鹦鹉。她早把病人忘了，却只记得鹦鹉。检测没通过，还得继续用药。

鹦鹉很可爱，其实爷爷也很喜欢，但不是可爱就什么都是好的，有时候小动物给人带来的危害也是致命的。

二〇二四年九月三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