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 / 伤感散文 / 阿 春

阿 春

2024-08-04 08:38伤感散文

阿 春

汤碧峰

阿春叫丁春元,是儿子高中时的同学,前几天听儿子说,阿春怕是不行了,他那个病是不能复发的,他已发烧20几天了。星期天清晨,儿子就收到同学发来的信息,阿春走了,于2015年5月16日下午,在北京空军总医院病逝,享年30岁。听到这个消息,我非常难过,心里一直堵得慌,脑海里总是浮现出阿春趟在病床上,倦缩着身子痛苦的样子。

儿子中考时,考进了重点中学嘉兴一中,而且还考进了一中10班,理科重点班,这个班几乎集中了嘉兴最尖子的学生。第一学期在老校址-范蠡湖校区,离家近,走过去也就10分钟。第二学期学校搬迁,新校址搬到了纺工路,离家远了,于是儿子选择住校。一个寝室四个同学,其中就有阿春,尽管我们没见过面,但对他一直印象深刻。

儿子星期六回家,我们总要问这问那,除了学习,还要问同寝室同学的情况,哪儿人?成绩怎么样?平时他们做些什么?家里是做什么的?等等,什么都要问,而且还很仔细。我们了解到,阿春成绩不错,在班里是中上水平,远在儿子之上,而且平时不多说话,家住步云乡,步云是老地名,撤乡建镇后早并到大桥镇了,他家在花园村和合浜组。

对阿春印象深是因为他的咸鸭蛋。听儿子说,阿春每次回家,总要带回来一堆咸鸭蛋,放抽屉里,形状十分奇怪,歪的、小的、圆的,总之没有一个是和市场上买的一样,同学们都很好奇。我们听了哈哈大笑,告诉儿子,他家一定是养鸭的,形状好的拿去卖了,卖相不好的就自己吃,阿春家不富裕,家里拿咸鸭蛋给他当菜吃,你们可以向他要一个尝尝,儿子说他给我们尝过了。

高考结束了,阿春考了632分,远高于我儿子603分,当年的理科重点大学录取分数线是574分,为了报好志愿,我们陪着儿子到处咨询,嘉兴学院有个全国各大专院校现场招生咨询会,我们也去了,在体育馆的台阶上,我们碰到了阿春,他也来咨询,他想了解浙大的情况,他说他想报浙大。志愿填报结束,儿子报了上海大学,录取了,阿春没到浙大投档线,被刷到二本调剂线,最后去了北京工商大学。

这对阿春是个沉重的打击,理科重点班的高材生,不进一本线,简直是耻辱,似乎没脸见人。其实当时我们就觉得报浙大风险太大,而他超过重点线58分的成绩,报上海的重点学校几乎没什么悬念,而浙大那一年正好是扩大研究生招生,缩小本科生规模,阿春家在农村,没人帮他出主意,自己又没地方去了解,于是只报了一个浙大,让他遭遇了滑铁卢。

毕业后阿春一心想报公务员职位,听说当村官可以优先录用,于是就在本镇的云东村当了一名村干部。阿春表现不错,工作敬业,还当上了镇党代表,此后几次报考公务员,笔试成绩第一,面试却总是通不过,他不知道面试考的是心态,答题对不对并不重要,而现在的女孩子能说会道,在说话方面胜过男生,阿春缺少指点的人,输在方法上。

就在阿春最失意的时候,遇到了也在大桥镇当村官的小李,两人相识相爱后,结婚生子,有了儿子瓜瓜。为了撑起这个小家,阿春应聘进入保险公司上班。2013年5月,阿春被诊断出患有急性淋巴性白血病(L2型),那一天,儿子瓜瓜刚好满11个月。泪水第一次从阿春的脸颊上滑落,妻子躲起来默默哭泣,家里年过半百的父母几乎哭干了泪,一家人难以接受这样的噩耗。

8月,阿春到北京空军总医院接受治疗,在中华骨髓库找到了唯一一名骨髓配型较为相合的志愿者,然而,就在满怀希望等待半个月后,这名志愿者却反悔了。接下来阿春做了三次化疗,第一次化疗,用药剂量大,整个人疲惫不堪;第二次,勉强扛了过来;第三次,不幸发生感染,发烧10多天,每天靠10多瓶营养液维持,每月的药费就在2万元以上。

尽管阿春的同学和社会各界都为他捐了款,巨额的医疗费依然是杯水车薪。我问研究药物的儿子:听说有治某种白血病的药,进口的每月要2万多,从印度走私只要200多,那么我们自己国家为什么不研发?儿子说,这药他们早就研发出来了,而且生产成本比印度更便宜,工艺也不复杂,就是没进入生产领域。什么原因儿子也说不清。

阿春的家人做了种种努力,最终没能留住阿春,可以想象,失去儿子、丈夫、父亲的家人将是怎样的悲痛,希望他们能挺住,渡过这个艰难的时刻。阿春是一颗耀眼的星星,可还没等完全展示他的光辉就已陨落,让他承担了不应该由他承担的人类苦难。相信阿春同学的父母也和我们一样,为没能挽回阿春的生命而痛心疾首。

自从儿子从事药物研发那个工作以来,我一直对儿子说,爸爸不要求你挣多少钱,只希望你能多研发出治病的药来,特别是治疗那些不治之症的药,爸爸多么希望普通的老百姓能吃得起自己的国产药,吃得到能治好病的救命药,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,你研发出一个药,说胜造多少级浮屠都不为过,那是积德,是造福,多少个阿春和他的家人在翘首以待啊。

二〇一五年五月十九日

更新于:1个月前
全部评论

相关推荐